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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 奥德赛】(番外篇) 所谓战争

斯巴达的士兵在战场上清理着同僚的尸体,战争发生于五天前,根据休战协议,斯巴达的将领派遣手下将阵亡士兵带回,雅典方面却无任何动静。那是一场规模不算大的战役,在某些将军看来根本不值得一记,和小孩子玩闹差不多,可是即便如此,血液浸湿了战场,坚硬的土地在厮杀之后变得如沼泽般泥泞。最后伯罗奔尼撒人还是输了,至少在雅典人看来是如此,因为他们在战场不远处的山头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可是伯罗奔尼撒人却倔强地认为自己赢了,因为雅典人撤离了他们的土地,不管是不是出于对于即将到来的援军的害怕,亦或是由于其他地方的战事急于让他们从原本的冲突中抽离去援助,因此斯巴达的将领命人在战场附近的另一座山头上立下了胜利纪念碑。

考诺斯所能回忆起的最后一件事是,一名斯巴达人向他冲过来,用盾牌重击了他的脑袋,然后被撂翻在了地上。等到他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战役已于五天前结束了,斯巴达人和其同盟的士兵们来清理战场,而这个雅典人不知道,他的长官们似乎抛弃了战死异乡的那些人,早就撤兵登舰回到了阿提卡。考诺斯一动不动,呼吸放的极缓,他是这样想的:也许明早这群斯巴达人就会离开,轮到雅典人来带走他们的阵亡将士,他自己就可以随之离开,或被人认为是死里逃生的奇迹,或被人轻蔑为装死的懦夫,但总是好过在那群野蛮的斯巴达人手中成为一名俘虏。于是他一直躺着,直到斯巴达人和他们的同盟离去,到了深夜才敢起身。等到了第二天白天,考诺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又躺在那群尸体中间,意图着被人发现他还活着,因为他以为来的人是雅典人而不是斯巴达人。

雅典人虽然撤退了,但是在之前冲突中却是大败伯罗奔尼撒人,这使得那群斯巴达人第一天根本没有清理完战场,考诺斯听到的脚步声其实是来源于斯巴达士兵,而他以为自己的救星到了。于是那个自认为很聪明的雅典人发出了因为痛苦才会发出的呻吟,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慢慢变大,先是领头的斯巴达队长因此受到了惊吓,以为是战场上出了什么异状,紧接着整个小队的情绪都紧张起来,放缓了脚步,其中一些带着武器的士兵紧紧握着手中的家伙用以防身,他们害怕前方会有什么怪物或者恶灵,尽管凡人的武器对于这些都不顶用,但算是个安心,万一要是神眷顾了他们呢?而神确实是眷顾着这群斯巴达人的,他们发现那呻吟定不是塞壬的,因为她们不在土地上而且那声音也不够美,那声音是人发出的,他们瞎担心了一场。然后考诺斯发现他白高兴了,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抬了起来,于是便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窥伺四周。这些都不是雅典人,至少他们没穿着雅典军人的装束,他们是斯巴达人。考诺斯心里大喊道“混蛋”。显然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斯巴达人发现并俘虏了他。

连同四个被俘虏的雅典士兵,考诺斯先是被关押在战场附近的斯巴达军营,而后被送到了离战场有六十斯塔迪亚(约9.6公里)远的要塞中。那座要塞建筑在山头上,背靠着悬崖俯瞰着山下的战场——一片林间空地,山间小路蜿蜒盘曲直通大门,大约从要塞行进二十斯塔迪亚(约3公里)的路程后,羊肠小道才开始变得坦然。由是易守难攻,却也给斯巴达人带来诸多不便,纵然要塞内拥兵近千,但是调遣兵力至山下战场也得近一天时间,雅典人便得以借着这个机会撤离。考诺斯和其他四名俘虏被关在笼子里,斯巴达士兵押送着他们去往要塞,那些伯罗奔尼撒人很愤怒,他们的同僚被雅典人杀死,土地被雅典人蹂躏,而军事执政官许诺的血与肉的复仇却迟迟未到,而这时雅典人却撤军了。同时他们也因为援军没能及时感到而对那些守着要塞的将领们有所怨怼,认为他们贪生怕死。对于后者,他们的怨怼是无法在此时此地有所表达,因此那群愤怒的伯罗奔尼撒人便将他们全部的愤怒加之于五名俘虏身上。同行的许多斯巴达人对牢笼啐了一口,而后,在前往要塞的路上发生了一起小的内部冲突。斯巴达将领们有过命令,无论如何不允许伤害俘虏,这也是战争中一贯的原则,而且他们也准备用这五个人来换回被雅典人所俘虏的一些伯罗奔尼撒人。于是离牢笼最近的士兵是那些没有经历过斯巴达和雅典那场冲突的的士兵,因此对于俘虏的怨怼少些。而其他经历过冲突的,想要一命换一命,用那五名俘虏来祭奠他们的同僚和土地。

晚上,他们露营在半道上,而考诺斯无法入眠,一般来说他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考诺斯看到了一些斯巴达人眼中凶恶的目光,而且他听到了磨刀霍霍的声音。在深夜,考诺斯感觉到牢笼的门被打开了,他知道这不会是援军的所作所为,他害怕某些人或因愤怒而冲动地杀了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笼子里,此时考诺斯口干舌燥喊不出声来,杀手对此完全不知,不过也无所谓,他可以快速冲到考诺斯身边,捂住他的嘴然后割断他的喉咙,这样考诺斯不仅会很快死去,而且没有一点儿声响。考诺斯看到了刀锋的凛凛寒光,那光照到了杀手的脸上,他很快就发觉了那名杀手就是之前啐了他一口的那个斯巴达人,考诺斯恐惧到了极点,心脏怦怦直跳,他很希望弄出点什么动静让其他不那么愤怒的斯巴达人来救他。可是考诺斯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到底是被幸运之神遗忘了一次,考诺斯此时被眷恋了。一名在周围巡夜的斯巴达士兵恰好返回扎营地点,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名同僚正手握匕首正准备杀一名俘虏,于是他扔下火把冲了过去。杀手被突如其来的跑步声给惊了一下,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了,便急于将考诺斯给除掉。尽管被饿了六天,考诺斯仍然使出了最后的气力一跃而起,一头撞在了杀手的肚子上,而杀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没等到他重新站起来,那名发现了异样的斯巴达人也冲进了笼子里制住了那名杀手。而此时营地里的其他斯巴达人也被惊醒,他们点起火把前来查看,于是便看到了一个斯巴达人制服着另一名手握匕首的斯巴达人、两个被杀的雅典俘虏还有包括考诺斯在内的剩下三名俘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因为死亡威胁而产生的恐惧。斯巴达队长来了,看到这一切,没说些什么,这些事以前倒不是没发生过,他挥挥手示意把那个杀手给带下去。那个杀手愤愤然,对着已死的雅典人和剩下的三个人各啐了一口,然后不停地挣扎着咒骂着。(这人的口水可真多,是病,得治——作者)

接下来的数十天,三名雅典战俘一直被囚禁在要塞里,斯巴达人没有折磨或者审问那些人,也没见得对待他们有多么尊敬,待遇仅仅是让他们不会渴死或者饿死。似乎雅典人彻底放弃了对这片土地的侵扰,这数十天里,考诺斯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的消息,时间在一点点地磨蚀着他的希望,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期待是斯巴达和雅典达成协议互换战俘,而且他是其中之一。

直到第三年麦子收割完毕(大概在五月份)雅典人占领了要塞,考诺斯才被释放。期间,其余的两名雅典战俘相继染病死去,斯巴达人害怕疾病传播,便烧了那两具尸体,并将考诺斯关进了地牢。同时要塞执政官认为仅存一名战俘不需要过多人看守,便只留下了一人看守,而他便是那一日从杀手的手中救下考诺斯的斯巴达士兵。至此,斯巴达人仍然坚守着那些约定,没有杀害一名战俘。日复一日,在病痛的折磨下,考诺斯渐渐消瘦,身上也没有了血色,眼瞧着就要死了,可是斯巴达士兵仍然忠诚地执行着上级的命令。考诺斯觉得那是他蠢,是愚忠,便哂笑他。斯巴达人不为所动,仍然每天给他送水和食物。冬天过去了,两人没有过一句交流。兴许是幸运女神的再一次眷顾,考诺斯熬过了这个冬天,而这一年冬天比以往更加潮湿难耐。但是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他的病意外地好了,于是可能是出于怜悯,执政官下令把他转移到悬崖边上的狱室,那里的通风更好,而且在早上的时候太阳能够照进来,负责看守他的人仍然是那个救了他的斯巴达士兵。

一日,按照常例,斯巴达士兵给考诺斯送来了水和食物,而这次,考诺斯说话了,他问雅典方面的近况如何,士兵只是把盛水的瓮和盛装食物的碗放在了狱室门口便离开了。接连好几天,每次斯巴达士兵给战俘送水和食物,考诺斯总是要问一句雅典方面有何动静,他到底是想知道他的下场会是怎样的,而斯巴达人总是沉默,不和他说一个字。这样的日子便重复着。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在考诺斯问完那个问题后,斯巴达人将瓮和碗摔在了地上,而那个战俘着实吃了一惊。

“雅典人不会管你了!”说完,愤怒的斯巴达人离开了狱室。

考诺斯坐在墙角处,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刚才那个斯巴达人又送过来了一份饭食便转身离开。

而后的几天里似乎一切如旧,只是那名雅典战俘不敢再问了。然后一天,照常送来水和饭食以后,斯巴达人没有离开,他告诉考诺斯,说伯里克利将军死了,现在雅典大乱,有一些人想要释放一些战俘以表示友好,过些日子他会请示把考诺斯调往科林斯的总战俘营去,这样他就还有机会回到雅典。可事情到底是没有成的,那一年雅典人似乎在大灾难以后重振了精神,在许多地方都取得了胜利,于是有关释放战俘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这些事情都是那个斯巴达士兵告诉考诺斯的,自从那天他主动对俘虏说话以后便时不时地告诉他一些外面的消息。考诺斯听到这些消息,神情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这么想回雅典吗?”

斯巴达人问考诺斯。

“我可以放你走,我能这样做。但是你知道即使你现在回去了,也将会是以逃兵的罪名被处死。”

雅典战俘依然面无表情,缩在墙角。

“你们雅典人成天说自己多么伟大富裕繁荣,说自己多么开明激进,嘲笑我们粗鲁保守。可是,让你的弟兄们暴尸荒野的是你们雅典人,对自己的战俘不管不问的也是你们雅典人,过去的那个冬天有弟兄从其他地方来到要塞,他们说你们士兵的尸体还在战场上没有人去清理。你们总是说我们粗鲁野蛮保守,倒是现在,不尊重死者的人是你们。就这样你还想回去雅典?”

斯巴达人离开了,狱室里又只剩下考诺斯一个人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先是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然后从愤怒的斯巴达人手中死里逃生,继而从疾病中死里逃生,他觉得自己早就已经麻木,已经死了,回不回雅典毫无意义了。这个战俘其实很早就接受了这个身份,早在他发现将他从战场上抬起的人是伯罗奔尼撒人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正如他先后很自然地接受他的士兵和懦夫的身份一样,即使这些身份都是被动地获取的。考诺斯从来不曾疑惑过自己的身份,他总会找到很恰当的理由让自己融入每一个角色中而不质疑动机。但是,当他死了三次又活了三次以后,他突然不明白自己是谁了。

如是,考诺斯在监牢里又过了一年,斯巴达人每天给他送一次水和食物,陪他说一会儿话,然后离开。到了第三年春天,雅典人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进行蹂躏,要塞的人多了起来,考诺斯被迁往一个临时的笼子里监禁,曾经的牢房和地牢都被改成了军需库,引起的诸多不便让那个斯巴达人于考诺斯说话的频率愈发减少,有一段时间,日常给他送水和食物的人成了另一个斯巴达士兵。伯罗奔尼撒人又和雅典人在山下爆发了数次冲突。

某一日,一部分斯巴达士兵紧急集合列队下山,雅典人再次进犯了。那天给考诺斯送水和食物的又是那个救了他的斯巴达人,他留在了后方。那个雅典战俘问他,如果战争结束而他却没有死在战场上,想做些什么?斯巴达人说,他自己并不知道。然后他反问考诺斯,如果他回了阿提卡,他想做些什么?考诺斯说,他自己再也不想打仗了。然后他说,离开雅典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了即使是回去也是一无所有,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甚至不想战争结束,如此或被斯巴达人囚禁,他至少还有战俘这个身份,若是战争结束,他便彻底是一无所有了。那个斯巴达人哂笑他,说他是个懦夫。雅典战俘没有回应,不过他想着,这就是他的新的身份吧。

几天后,那些离开要塞的斯巴达人回来了一小部分,他们士气不振,因为在山下,伯罗奔尼撒方面吃了数场败仗损失惨重,而雅典军队逐渐掌握住了这一地区的局势,斯巴达人准备从这个地方撤离了。这些除了考诺斯自己见到以及无意间听到的,其余的都是那个斯巴达人告诉他的。于是在某一天,他给俘虏带来了比平日多上好几倍的水和食物,告诉他说,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考诺斯很快就要得救了。斯巴达人还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要撤离。考诺斯一言不发,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当夜,烽火架上火光冲天,然后是响亮的爆炸声,接着便听到了战吼、金属的撞击声和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嚎叫。考诺斯以为是雅典人趁着夜色在偷袭要塞。然后,一切安静了下来,整个要塞里,考诺斯只听得到老鹰的长鸣。瞬间,考诺斯发现有人在慢慢靠近笼子,他觉得这并不是雅典人。然后,那个人把笼子锁撬开了,并且对他说“你现在安全了”。接着,那个人离开了,老鹰的鸣叫声也消失了。

考诺斯走出笼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要塞内的惨状,没有一个斯巴达人生还,斯巴达人的血液浸湿了要塞里面的土地,在低洼处汇成了血泊。而后,在尸体之间,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斯达巴士兵,而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头盔表明他就是这座要塞的军事执政官。考诺斯蹲下身子,在执政官的尸体翻找着什么,然后把找到的东西藏在了身上,这样,当考诺斯回到雅典之后,他将不会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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